快手怎么看上没上热门

原标题:快手在江湖|乡村网红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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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中国应该没有一样东西比快手更为吊诡的。此话怎讲?那就是,几乎人人都知道快手,但几乎所有关于快手的叙事却都不是那些快手们记录和传播的。

  不过,马克思早就说过,“支配着物质生产资料的阶级,同时也支配着精神生产的资料”,这样,快手们清一色的农村人,相对于既主导这个社会的物质生产资料也相应主动这个社会精神生产资料的城市人群,他们的失声和失语也就有些见怪不怪了,快手叙事却不出自快手们之手也同时变得不是那么费解。

  可是,深圳大学传播学院曾经有这样六位同学,他们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让快手们自己叙说快手故事。而他们,只是忠实地记录下来这些快手们的喜怒哀乐,并由此部分地折射当代农村凋敝的娱乐文化现状,取其名曰:快手江湖——农村网红“风云”录。

  虽然时隔一年多,这六位同学也都已经走上不同的工作岗位,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记录对理解当代中国大众文化尤其是快手文化仍然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为此,我们本周将为大家推送这组系列报道。欢迎走进快手网红的世界,倾听纯粹的底层叙事。

  文、图/ 小镇青年

  版式/李馨婷

快手怎样看上没上热门

快手怎样看上没上热门(网络配图 侵删)

  开篇

  早晨8点,中午12点,晚上22点,你在做什么?

  这是互联网时代信息最为汹涌的三个时间点。视频、动图、长文,海量的碎片化信息在此刻汇聚成骇浪,无声无形的浪头高高扬起,拍打在网络信号日日延展的领地上。

  正常情况下,你应该在早高峰的地铁或者车流中,在吃午饭,亦或在床上躺下,看着手机。有足够充分的数据可以证明,在这三种情境中,你极有可能打开了weixin、微博或者QQ(以下简称“双微一Q”)中的一个。而在绿皮火车车厢里、富士康门口,年轻的务工人员更多打开的软件是快手。

  快手是什么?它是一款短视频直播社交应用,目前用户量超过四亿,日活跃用户超过6000万,在猎豹智库给出的2017年第一季度中国社交、短视频、直播APP综合排名中,快手击败微博,成为周活跃用户渗透率仅次于weixin、QQ的第三大应用。

  尽管拥有如此庞大的用户量,当快手在微博、知乎等平台上被提及时,却常常伴随着“农村”“非主流”等标签,更有这样一句话流传于网络——中国脑残千千万,快手占一半。

  快手CEO宿华对快手的定位是:一款记录、分享生活的软件。快手用户通过快手记录和分享自己的生活状态,但快手上同时会出现一些在“双微一Q”上很少见到的东西,比如喊麦、社会摇,以及关于农村生活的搞笑段子。四亿快手的用户量,即使在中国,仍不是一个小数目。谁在生产这些内容?让我们将目光投向广阔的中国大地,寻找答案。

  辽宁大连瓦房店李屯村,村外公路旁,东北蛇哥正带领他的网红团队拍摄系列视频。这位号称“快手第一狠角”的中年男人,为了拍视频,曾额头上放鞭炮,赤身luoti躺刀刃,让车轧过右手,赤膊扎进结冰的河面,种种狠活做遍,留下满身伤痕。终于,在一次“假死”过后,决心投身“正能量”视频。

  湖北大冶市龙角山村,龙角山上有一处景名为“岳飞洞”,搬砖小伟在这里搭建了模拟工地的脚手架,和追随他的少年们一起练习街头极限健身。前水平、后水平、单杠悬挂360?转体……屡次擦伤又愈合的腹部和手臂,在激烈的动作里胀缩,一旁的石块上驾着四部苹果手机,摄下他在管架间跃动的身姿。

  贵州省遵义市大连村,村口路旁一处地势低矮的房屋里,刘金和他的徒弟金云正在二楼房间里直播。随着他们的动作,隔开楼层的木板吱嘎作响,说话声一直传到楼下。这是他们夜晚生活的常态。而白天,他们在田地和山林间穿梭,精心制造各种倒霉的瞬间,包括把脸摔进牛粪,在田边洗手时被推进泥中,让滚烫的面汤从头浇下。

  广州从化龙潭村,破败房屋间夹出一条小巷,徐小鱼二狗教小学生演搞笑段子。穿着校服的小男孩带上造型夸张的假发,在柴垛和砖块边,演绎基佬、日本人和早恋、金钱、美女。

  ……

  从有着辽阔平原的东北到丘陵广布的中部,再到山脉连绵的西南、海潮涌起的东南,这群活跃在快手上的网红们地域分布跨度极大,但大部分生活在相似的背景当中,那里房屋稀疏错落,水泥浇筑出狭窄的“村村通”公路,此外是大片大片裸露的土地,植被肆意生长。

  根据2010第六次人口普查,农村人口有6.74亿,几乎占中国一半,这是背景的另一面。虽然带着数字意义上的广阔,话语边缘人群却近乎寂寂无声。

  当人们把目光聚集向飞速发展的城市,分给农村的注视便少了。网络信号仍在一步步普及,从繁华都市到破落的乡村,信息的海洋顺着它涌流。农村的人以怎样的姿态置身于这互联网时代里?似乎无从得知。

  直到2016年端午假期,weixin公众号X博士发表一篇推文——《残酷底层物语,一个视频软件的中国农村》,快手走进了大众的视野。借由它,一个仿佛独立于主流世界之外的“线上农村”被发现了。在X博士的目光下,自虐视频、喊麦表演和抽烟的儿童共同拼凑成荒凉、残酷的农村文化景象。针对这篇文章以及其中的中国农村,议论和批判纷至沓来。

  看呐,被视为平行世界的快手江湖里,农村网红们发出声音,也被纷纭的声音裹挟。

快手怎样看上没上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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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来彷徨

快手怎样看上没上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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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为二狗洪志荣/摄

   

  在成为网红之前,他们曾是城中村里徘徊的少年,流水线上的年轻工人,集市上摆摊叫卖的中年男人。在快手江湖里一番摸爬滚打,他们成为你打开屏幕所看到的样子。于中国的文化土壤贫瘠之处,观念发展成型,如今带着与生俱来的底层烙印,又在互联网浪花里探出头来。

  从城中村到农村

  “我们农村的就是这样啦。”不知道怎样跟直播间的粉丝解释自己的粗话时,二狗都会这样一笑而过。

  他常说自己是农村人,拍段子取景地大多为荒地和破屋,跟粉丝吹嘘时,他故意说得猎奇:“你们见过农村里会飞的牛吗?见过会跳舞的鸡和鸭吗?”然而,他至今二十年的人生中,有十八年是在广州犀牛角度过的。

  犀牛角是白云区里的城中村,握手楼密布,暗巷上方的天空被电线割裂,小饭店拥挤在一起,富于烟火气,同时和城市的另一面,珠江新区繁华的高楼格格不入,像是某种夹缝中的产物,供疲惫的人在此喘息。其中不乏人视此地为跳板,认为能从这里跳进城市的光鲜里,连带着后代一起。二狗在读书的年纪被父母接到这里,就读于私立学校新都小学。

  这是一所打工子弟小学,班里的同学来自五湖四海。二狗刚上学时不敢开口,他不太会普通话,每每站起来回答问题或念课文时,总是不小心带出一句白话,全班里哄堂大笑,他尴尬地跟着笑。他成绩一直不错,一年级的时候能考到满分,后来慢慢退到中上,到四年级时迷恋上网络游戏,一落千丈。

  为了打游戏,他天天起早,早餐钱用来换黑网吧里的钟头。打完一个小时去学校,放学再打一个小时,回家。网瘾上来,在家三更半夜也要打,为此跟父母吵架,不知道砸坏多少键盘。

  家、学校、网吧组成二狗难以逃脱的三点一线,他自己先受不了这种生活。上初中以后学费、学杂费更贵,父母打工的收入一个月统共不过几百一千,他越来越不想读,捱到初一已是极限。先是去做汽修工,每天上班12个小时,第一个月白班,第二个月夜班,工资三百块,天天被骂,“那些修车师傅大声喊你干活拿东西,拿错也要骂,动不好也要骂。”和学校生活迥然不同,下班后二狗什么也不想干,光睡觉。这样的生活节奏让他很快忘记了游戏,却渐渐染上烟瘾。三个月后,二狗离开。

  父亲把他送到帽峰山的富贵天山庄做厨房学徒,仍旧寄予希望——学本事之余,最好还能结交一些人物。十几岁的二狗到后厨先做水台,成天戴着手套杀鱼,剔肉,鱼刺扎进皮肤。睁眼就是扑面而来的腥气。

  他又逃了,逃回家,父亲怒不可遏。那天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父亲出去喝酒。他喝醉酒时会发酒疯,打骂家人,平日里都是二狗上去制服他,按住他双手双脚,像是在打架。但这次没有。父亲醉酒开摩托车时出了车祸,昏迷在事故现场,一直躺到醒,才自己爬起来,满脸血地走回家。他肋骨断了,胸腔都是血。

  小鱼辞掉帮厨的工作,在家照顾父亲。“那些钱,怎样说呢,一去就是很多。压力很大。”小鱼低声说道,“那时候开始,我就远离他们的接触,不跟他们吵。”

  再之后兜兜转转,二狗开过淘宝店,因为太累没有坚持下去;还做过许多形形色色说不出所以然的网络兼职,赚到的钱拿去酒吧玩。自十四岁闯社会以来,他只向家里拿过两次钱,之后附上利息全部还回去了。

快手怎样看上没上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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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为二狗为段子中的小学生录制视频 张子怡/摄

   

  有一条50.5万播放量,近2万次点赞的“爆笑小学生”视频。背景是开阔荒地上一幢破茅草房,二狗面向三个小学生站立,脚趾紧夹一双颜色泛白的人字拖,袖子卷起,弓着背,纹着鲤鱼刺青的右小臂在空中挥舞,他扯着嗓子问:“同学们,今天老师问你们!有钱能买到知识吗?”

  小学生小王不屑地说,“有钱还要知识干丢莫!”

  二狗使出一个大耳光,假装扇到小王,“我丢,这么拽?”

  小王配合地把身子一侧,捂住左脸,看着“老师”。

  “老师”冲着第二个同学小黑,继续问,“有钱能买到爱情吗?”

  小黑恶狠狠地答,“没钱哪来的礼金!”

  “老师”二话不说,又一个巴掌过去,问下一个,“有钱能买到时间吗?”

  学生小黄响亮道:“网管再来两个小时!”

  这个回答招来一阵哐哐哐的耳光,配合着二狗“卧槽,卧槽,卧槽!”的骂声。末了,小学生一齐对着镜头比出数字6的手势,说“666”。“双击评论666”是快手上通用的口号,双击可点赞和收藏视频,“666”则意味着赞美,而当天的点赞量直接关系到段子能否上热门。

  为了上热门,二狗常常借鉴网络上流行的搞笑梗。去年流行LOL,他拍小学生打LOL(游戏《英雄联盟》的简称);今年流行游戏《王者荣耀》,他就拍小学生打王者荣耀,明年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他喜欢上热门的感觉,甚至说上热门是种瘾,问他为什么会拍段子,他笑着说:“我没有才艺啊。”

  从才艺到搞笑段子

  刘金的经历或许能够证明,在快手上,比起展示才艺,拍搞笑段子才是更高效的涨粉之道。

  刘金2015年冬天开始玩快手,那时他结束了在广东漂着的日子,回到贵州老家,在镇上堂哥的汽车租赁店里看店。日子清闲,他在快手发自己画的人像。虽然从没有接受过专业指导,但他画得很不错,有一张素描赵丽颖甚至上了热门,帮他涨了不少粉。

  他开始不断发绘画作品,赵丽颖、权志龙、鹿晗……播放量却越来越少,有一回他在外面,不能画画,就拍了一个段子充数,讲的是在村口想捡钱却捡到牛粪。段子发出来后,点击量一下子上去了。那以后,刘金开始拉着邻居朋友摸索着拍搞笑段子。粉丝涨得很快,他干脆离开堂哥,回到大连村父母家中,专职拍段子。

  刘金家在村口路边,地势很低,从马路边下来,还要沿着田垄往下走一段,才能到他家门口。两层小楼,靠前几年刘金在广东打工时赚的钱盖起来。第一层砖房,第二层是木头,刘金的卧室就在上面,要顺着一架搭着二楼走廊的木头梯子爬上去。门口是一片坚实的泥地,很平整,没有像村里其他人家一样把院子浇上水泥。院子的茅房低矮,没有门,一张塑料帘子挡住后面的茅坑。

   

快手怎样看上没上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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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为刘金与其家人在门口低头玩手机 韦文雅/摄

   

  这是刘金的活动舞台。回来后,他在家里装了无线网络。上午干完农活,刘金常常搬条板凳坐在门口刷快手,看直播;冬天就在屋里嗑瓜子,一天能磕一盆,想自己的段子。想到后,在院子里洗个头,水倒在脚下的一道凹糟里,顺着地势流走,等头发干了,就去拍视频。有时干脆在院子里取景拍视频——刘金挑着农家肥经过正在洗头的人,偷偷舀一勺倒进他脸盆里,结果自己不小心跌进沟里,泼了一身。拍视频时刘金会特意换上干活穿的衣服,“因为你在农村拍段子必须要这样穿才符合你那个段子。穿的太好的话,你这个段子就没效果。”他解释道。他刻意在视频里展示农村,在他看来,这是对粉丝心理的照顾,“都是出去外面打工的,很多年没回家了嘛,他也想家了。让他怀念一下老家的风格有没有变过啊,以前小时候玩的东西啊”。

  拍段子成功后,刘金再也没有在快手上画过画,画具也送了人。他读书时交不起学费,有时开学一个月后才到学校报到。成绩不好,也不喜欢读书,唯独最喜欢美术课,他说自己上什么课都在画画。学生时期的刘金是班里的重点管教对象。学校对发型管得严,班会课上老师和校长拿着剪刀到处巡逻,学校里到处是平头。他偏偏喜欢玩时尚,模仿罗志祥、林俊杰。为了保持造型,刘金进校时把头发打湿,逢班会课就开溜。他还喜欢打架,为朋友出头,每周一升旗时被叫到台上批评,全校都出名。家里农忙时插秧需要人手,刘金一叫,好多人过来帮忙。

  朋友们陪刘金下晚自修,甚至陪他睡觉,他一个人孤独怕了,又怕黑——小时候父母出去干活,把刘金一个人留在家里,他很害怕,一直怕到长大。后来初中辍学,他坐一天的大巴,到深圳乡下的电话加工厂里打工,坐在工位上打螺丝,一打就是一天,也交不上朋友。“在家里面想出去看一下外面的世界,但是出去之后又想回家。太孤独了感觉,人生地不熟”。厂里底薪九百块,刘金每个月挣差不多一千。拿到第一笔工资后,他到镇上买衣服,把头发又染又烫,弄成当时流行的爆炸头,钱就不剩多少了。

  刘金所在的土溪镇是是全省100个一类贫困乡镇之一,现在正发展万寿菊种植。村里有家菊花加工厂,他父母农闲时在厂里上班,厂里七十多个工人,都差不多刘金父母这个年纪——年轻人都往外跑,这里工资也不高,每个月一千多。刘金爸爸忧心忡忡,儿子没跟他说过自己的收入和打算,他现在总觉得家里太穷,担心儿子因此娶不到媳妇,说到刘金小时候的境况,甚至流下眼泪,“都是因为我们穷……”他抹着眼睛,一遍遍重复。刘金是独生子,原本有个比他大一岁的姐姐,在他两岁时因为生病没钱治去世了。家里人本来就舍不得他出去打工,现在他回来拍段子,爸妈都支持,有时还会在他的视频里出镜。

  刘金靠直播和在快手上打广告,每月的收入平均在一万左右,找他打广告的人很多,weixin添加好友的申请可以翻几页。可刘金重视粉丝的感受,鲜少会接,接了也会用个段子把它压到主页下面。原本不支持他拍段子的堂哥转变态度,还把自己的敞篷宝马借给他当道具。刘金开着宝马去钓鱼,路过田野和低头吃草的牛,在乡间道路上飞驰,音乐开得特别大。他也载过爸爸妈妈,“他们也不知道这个什么车,多少钱,就觉得很稀奇,这个车的篷居然可以打开。”

快手怎样看上没上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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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为刘金在湖边韦文雅/摄

  “我最理想的是有一个自己的房子,爸爸妈妈不再那么辛苦,可以吃好穿好,主要是过得好一点。”这是刘金的目标,他把快手上赚的钱都攒起来,为了在镇上有套房子而奋斗。这些话他从没对家里人提起,因为这种收入在他看来不够稳定,“有时候有一点收入,有时候没多少”。但凡家里没钱用了,他就接个广告,然后把钱给父亲。

  有一次,刘金带徒弟金云尝试直播吃辣椒。他俩都在二楼卧室里,墙角靠放着锄头,除了一张床,没有别的家具。刘金只好把楼下饭桌边的长凳搬上来,长凳上搁着两罐自己家腌的小米辣。两个人就蹲在凳子面前吃。手机放的位置稍低,除了背后一格一格的木板墙,还能看到头顶塑料布做的天花板。冬天夜晚的村庄又黑又静,两人直播的声音传到很远。

  他们吃的小米辣产自云贵一带,是世界上最辣的辣椒之一。刘金以前看别人直播吃辣椒面,不屑一顾,“他要吃就吃我们那个小米辣,那个是真正的辣,吃了马上肚子痛。”

   他已经吃了一个,说话时不停抽气,仍在竭力煽动气氛。徒弟金云吃了四个,第四个刚吃下去,屏幕左上角的数字显示观看人数掉到250,各种评论却一条条往上飘。金云对着手机,神情痛苦,说话渐渐像胡言乱语,“我他妈的说了满五百就吃,我在这里辣成这个逼样了,他(黑粉)在那里说不吃走人,真他妈不是人。”

  刘金把自己的镜头对准徒弟,这下两个直播间的人都看过来。刘金对着自己那一千多观众解释:“他没有喝醉,他只是在挑战自己,他不吃那些喷子就会骂人。”

  等金云吃完第五个,刘金举着手机,拿一只保暖拖鞋靠过来,问他道:“你觉得是这只拖鞋味道大,还是你吃的辣椒味道大?”刘金脸上带笑,因为刚刚又吃了一个辣椒,“嘶嘶”的抽气声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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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金(后)和金云(前)在屋内直播韦文雅/摄

   

  直播赚钱,拍段子涨粉。刘金最引以为豪的一个段子是在河滩上拍的两个人钓鱼,刘金起身要走,不小心把网兜兜到另一个人头上,两个人翻倒在河里。播放量在几天内达到了七百万。尝到了甜头的刘金又拍了很多诸如此类的出糗视频,为了追求效果,他从不借位或者后期配音,一切实打实地来,受伤也在所不惜。有一个视频里,他坐着,一个人趁他站起来把点着的鞭炮放凳子上,“啪”的一声,刘金窜起来。

  “看着都疼。”有人评论道。说“666”的人也不在少数。

  从才艺到“狠活”

  倘若说刘金在段子里整蛊,只为了博粉丝幸灾乐祸的一笑,东北蛇哥的视频便可以说是纯然靠自虐博人眼球了。

  和刘金相似,蛇哥玩快手也是从发表才艺作品开始。从前自学的笛子、萧乃至唱歌,他都能来一手,可是作品就是上不了热门。蛇哥自己观察,总结出心得——“玩快手,人人都炒作。”

  谁懂炒作,谁就容易上热门。吹拉弹唱放一边,蛇哥躺在大连瓦房店一片荒地上,嘴巴微张,牙关紧咬一条二踢脚,也就是双响炮。一个朋友过来点燃引线,越燃越短,蛇哥纹丝不动,二踢脚轰响着炸开,蛇哥弓着腰,捂住耳朵缓缓坐起来。

  蛇哥嘴唇高高肿起,鼻孔熏得黑黢黢的,回到家,他问老婆,“如果我以后毁容了,你会不会不和我过了?”“没准儿!”蛇嫂心疼又生气。蛇哥默默去一旁搽药。他俩还没结婚时,蛇哥在集市上卖货,蛇嫂去找他。大冬天,东北室外滴水成冰,他光着膀子在摊前吆喝。“不冷吗?”,蛇嫂一度觉得他脑子有毛病,后来明白他想吸引客人,多赚点钱。可蛇哥自己还有另一番想法,他要做别人做不到的,“把买卖干到最高境界”。

  二踢脚的视频如愿以偿地上了快手热门,一夜之间粉丝涨了十八万,“东北蛇哥”的名号在快手上越来越响,号称“快手狠活第一人”。有人来电话,找他去演网络电影。蛇哥在瓦房店的澡堂子里洗澡,遇上了一个叫小光的铁粉。小光25岁,是个特警,特别欣赏蛇哥做狠活的“爷们”气质,后来还送了蛇哥一套价值四十万的房子。

  蛇哥开始晚上不睡觉,一天发布三四个类似二踢脚炸嘴的视频,每个点击量都有四五百万。起初为了卖货,他天天起早贪黑赶集占摊位,现在货也很少卖了,一心想着涨粉,觉得以后能在快手挣大钱。

  蛇嫂被他带的也玩快手。她小蛇哥13岁,当初不顾家人的反对,跟着蛇哥走,“就看上他肯吃苦耐劳,对我也好”。现在蛇嫂却开始怕蛇哥,觉得他越来越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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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蛇哥展示手上“干狠活”时留下的伤韦文雅/摄

   

  东北蛇哥敲碎玻璃瓶,把右手臂搁碴子上,让小汽车来轧,他对开车的吼:“开慢点儿!不然没意思!”轮胎无眼,蛇哥不避,就这样轧将上去,他痛得嚎一声,在镜头前举起手,鲜血直流,大喊“双击!双击!”蛇哥被送进医院。

  这样玩下去,蛇哥身上的伤越来越多,最严重时三个月都不能洗澡。蛇嫂在家照顾他。家里的钱只出不进,他们的儿子又到上幼儿园的年纪,每月要再拿出850块学费。蛇嫂再也受不了行事愈来愈极端的丈夫,带着孩子离家出走。

  蛇哥每天给她打电话,求她回来,蛇嫂不理他。蛇哥只好亲自跑去青岛她姨夫家,把老婆接回来,向她保证不再玩快手。

  怎样放得下?戒了快手的蛇哥郁郁寡欢。最后,蛇嫂先妥协了,“他这人好面儿,喜欢跟快手上的其他网红比谁的粉丝多。涨粉慢,就会显得没有段位,没有面子。”蛇嫂只求他不要做太危险的动作。

  快手江湖里,想要通过上热门、涨粉成为网红的人趋之若鹜。原本旨在记录和分享生活的软件,无形中折射出人性复杂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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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金家洪志荣/摄

  本系列报道由深圳大学传播学院新闻系2017届毕设小组“小镇青年”集体采写,获评为当年度深圳大学优秀毕设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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